经文:传道书4:9-12
人是群居的,相处公事常有三种力:拆解之力,修补之力,托举之力。它们如同三种光,照见三种道路,引向三种截然不同的远方。
有时我们看见,有人立在旁人的菜地边,眼里不是欣赏那初生的绿意,而是灼灼地盯着那微斜的篱笆。你看,他动手了:挽起袖,不是去扶正那篱笆,而是用手去摇晃那本已稳固的木桩,甚至将石块砸进那柔嫩的菜苗——这便是拆台了。
拆台者,自己并不建造,他的力气全用在证明别人的“不完美”上。他见不得别人的园子比自己多开一朵花,多结一颗果。那捡来的石头堆在他的脚边,成了他唯一的“功绩”。然而,那扔出去的石头,扬起的尘土,何尝不伤了他的腰、迷了他的眼?
那一片狼藉的园圃,荒芜的,又岂止是原先主人的希望?两败俱伤,原是拆台时便已注定的结局。风过废墟,呜咽声里,听不到胜利的凯歌,只有孤独与荒凉在唱和。
但总有人,行的是另一条路。他看见那微斜的篱笆,便默默地寻来结实的木料,在旁稳稳地支起;看见那瘠土,便不声不响地担来肥沃的壤,均匀地铺上。他不言语,只是做。这行动里,有一种比言语更雄辩的仁慈。他知道,一个完好的园子,其芬芳是流动的,终将惠及所有临近的人;一枝独秀不是春,万紫千红,方是生命应有的热闹——这便是补台了。
这补台的“强”,不是强在力能扛鼎,而是强在心怀广宇,眼中有光,能看到那“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”的朴素真理。一人扶犁,一人播种;一人挡风,一人遮雨。那温暖的收获,是双倍的;那抵御严寒的力量,也是双倍的。相互的成就,便在这一点一滴无声的扶助里,如同藤蔓与乔木,彼此缠绕,彼此支撑,终能一同触摸更高的天空。
更有一种人,他们的心里,装着一个更大的梦。他们伐木取石,不为自己筑造华美的亭台,而是在旷野中,在歧路旁,默默地打下第一根桩,垒起第一块砖。他们搭起的,是一个让后来者可以避雨的檐,一个可以瞭望远方的台,一条可以通向更美家园的桥——这便是搭台了。
搭台者,搭的是渡人的舟,也是搭自渡的筏。他们在渡引无数孤独流离灵魂的同时,自己的生命,也因这份浩大的付出而被照亮、被充盈,抵达了仅凭一己之力永远无法企及的彼岸与境界。
或许,人生智慧的功课,便是认出这些“台”的所在。我们最初拥有的,或许因为眼光狭窄、心胸窄小,拥有的只是方寸之地,简陋的台。但当我们有了更宽阔的国度心胸,就能够在别人建造时,搬去石块,递上木材?如此,当暴风雨来袭时,我们就不用蜷缩在自己的角落,而是能与身边的人,共享温暖。
记住: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。因为跌倒时,有另一双手可以搀扶;寒冷时,有另一份温暖可以依靠;面对漫漫长路与沉沉黑暗时,有另一双眼睛可以一同寻找星光。这简单的道理,如大地般坚实,它不谈高深的义理,只说:不要拆毁,要去修补;不必独享,应当共筑。当无数的“两个人”并肩而立,无数的“补台”之举相连,那便是智者心中所见的美了。